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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畫 名:派遣使者
The Dispatch of the Messenger
作 者:布雪 Boucher
年 份:1765
畫 作:油彩.畫布 Oil on canvas
尺 寸:32.1 x 26.7 cm
出 處:美國紐約大都會美術館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, New York


圖文引用自西洋名畫欣賞http://www.ss.net.tw/art/




轉載(把這份情傳下去)~11~藝術治療 (作者\呂素貞)


六歲的小傑有著一對又大又亮的眼精, 白晰的臉蛋襯著鮮紅的小嘴,任誰見了都會忍不住讚歎一聲: 「好可愛哦!」 可是,誰也想不到他卻是一個被命運之神捉弄的孩子: 因為,他傑的父親一年前才車禍去逝, 現在,與他相依為命的母親又不幸得了肝癌, 已是末期,住進「安寧痛房」。


我第一次見到小傑,是接到醫院社工的緊急求助電話而前往支援。 在「安寧病房」的長廊中, 我見到一個小男孩正嚎啕大哭,一邊叫著:「不要!不要」 一個高大的中年男子正拉扯著小男孩的手臂,
這孩子拼命的掙扎,旁邊站的是焦慮的醫院社工, 她見到我,急急走過來低聲的說: 「小傑的母親就快死了,她想見小傑, 但我們就是沒有辨法把他弄進病房。」 然後,為我們介紹:「這位是我們醫院的藝術治療師--- 呂小姐,這是小傑的舅舅---白先生。還有,這就是小傑。」


我對愁苦著臉的白先生點點頭,蹲下來向小男孩伸出手, 說:「嗨!小傑,要不要跟我去玩一下?」
他立刻用力掙脫他的舅舅,把小手放進我的手裡, 似乎迫不及待的要逃離那個地方。 我牽著小傑的手站起來,邊走邊回頭, 給滿臉錯愕的白先生一個安撫的眼神: 「放心吧!」


我知道社工會暫時照顧白先生的。 於是,小傑被我帶到醫院的「藝術治療工作室」, 裡面五顏六色的作品和畫材立刻吸引了小傑, 柔和的燈光與音樂使得工作室中充滿一片溫馨。 我讓小傑東摸摸西看看了一會兒, 再拿出一盒彩色筆,折開盒蓋,說: 「小傑!這是一盒有味道的彩色筆哦!你要不要來聞聞看?」 他好奇的走過來,拿出一枝,打開筆套, 再湊近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氣,眼睛頓時亮了起來, 他小聲的說:「是草莓的味道耶!」 再試另外一枝,「是西瓜!我最喜歡吃西瓜了!」
他一支接一支的聞著,淚痕猶在的臉龐漸漸紅潤起來。


這時候,我把他的一隻手放在圖畫紙上,問他: 「你會不會用這香香的筆來描你的手?」同時示範他看。 他說:「我會。」 就認真的描畫起自己的手,不到一會兒,小傑把手從紙上拿開: 一個藍色的小小手印出現在圖畫紙上,他興奮的說: 「看!我的手!」
「哇!小傑好棒哦!」 然後,我把自己的手放在紙上, 同時抖動著我的手指,用挑戰的口氣問他: 「現在,我要看看你會不會畫我的手?」
「我會。」
語氣充滿自信,抓起筆就想描繪起來, 可是,我故意不合作的上下左右的移動和伸縮我的手指,
他必須用另一隻手來緊緊抓住這些不聽話的小東西, 開始變得手忙腳亂起來。他先是發出吃吃的笑聲, 然後漸漸爆出尖叫和大笑起來,和我玩起紙上捉迷藏。 最後,當然這五隻頑皮的野獸都被神勇的小傑一一馴服, 絡於完成了任務。


「你好厲害哦!小傑」 當我把手從紙上拿開,他還在咯咯的笑著, 只見畫面上一隻端端正正的藍色小手, 被紅色大乎的線條歪歪扭扭的圖繞著。 趁著他還在得意的時候,我故作嚴肅的說: 「這一次會很難哦!我要看你會不會畫媽媽的手?」
「我會!」
他不假思索的回答,並且立刻從椅子上跳下來, 我們於是手牽手走向他母親的病房。 進入媽媽的病房,小傑立刻垂下眼皮; 我注意到小傑避開的是他母親的臉。 當我把病人的手輕輕放在紙板上時,
孩子立刻按住媽媽的手描了起來。


床頭擺著一張病人過去的放大照,我內心深深的歎息著; 也難怪這孩子會如此抗拒與害怕! 這真是他的媽媽?連我都不禁懷疑。 照片中是一個非常美豔迷人的年輕女子, 而眼前的景象卻是如此不堪入目, 孩子的母親己被病魔與藥物折騰得不成人形了; 一張臉有原來的兩倍大, 不只頭上濃密捲曲的長髮全部失去, 連眉毛與睫毛都不見了, 最可怕的是一隻無法閉上的眼精, 那水腄的眼球突出在眼簾上,好像快要掉出眼眶的模樣, 如何不教這孩子看了驚駭莫名呢? 強逼孩子來見媽媽這副模樣是多麼殘忍的事啊! 但媽媽臨終的心願又怎能被辜負呢?


 


「羅太太!小傑正在畫你的乎哦!你感覺到了嗎?」 我試著與病人溝通,沒有反應。
「小傑!媽媽的手好柔軟喔!你摸摸看!」 小傑學我在媽媽手背上摸了幾下,又繼續畫。
「告訴媽媽你用的是什麼顏色?」
「粉紅色!媽媽最喜歡粉紅色了!媽媽!這筆香的呢! 」
你有沒有聞到!?小傑低著頭,對著媽媽說話。 不能言語的媽媽眼角靜悄悄的滑下了兩行眼淚。
坐在一旁的白先生掏出手帕掩住了自己的臉, 醫院社工輕輕走出病房。


描好了媽媽的一隻手,我們就一起離開了病房, 這隻手印可能會是小傑一輩子最珍貴的紀念品,雖然他現在還不知道。 第二天小傑又被帶來見母親, 只是這次白先生直接把小傑帶到「藝術治療工作室」。 我讓小傑與我對坐,一起用條長線把各色珠子穿成項鍊, 漸漸的他就開始嘰嘰喳喳有說有笑起來, 畢竟人世間的坎坷還不是這小小心靈能夠理解的。


在邊工作,邊遊戲中,小傑已穿出一條長長的鍊子, 趁他嬉笑著把項鍊套在我的脖子時,我問小傑: 「你會不會幫媽媽戴項鍊呢?」
「會呀!」 於是我們又一起進入他母親的病房。


這次,他爬上病床,垂著眼皮將項鍊從媽媽的脖子底下繞過去, 我在另一邊幫他把鍊子接過來打了個結,掛好在媽媽的胸前。 他怯怯地說:「媽媽!這是我做給你的項鍊。」
想不到這時候媽媽的嘴唇動了,發出沙沙的聲音: 「謝謝你!」
這是媽媽在世的最後一句話。 再過一天小傑的媽媽就走了。


我永遠忘不了小傑母親去逝的那個晚上。 那天晚上小傑和所有的親人都來到醫院, 每個人都在流淚,除了小傑。 他仍待在「藝術治療室」中嬉笑玩鬧。
他告訴我:「我的爸爸死了,我的奶奶死了! 我的小狗也死了!現在,我的媽媽也死了!」
像唱著一首歌,他的語氣中有著無奈卻聽不出悲傷。


這個六歲的孩子甚至安慰正在哭的小表哥: 「我希望你的爸爸和媽媽永遠不會死。」
他要求這天晚上的創作題材是彩繪他的臉, 並且選了一個印第安戰士的臉譜。 他坐在鏡子前,我和他一起在他臉上塗抹著一道又一道的色彩, 當鏡中出現了一個兇惡的戰士時,他很滿意的咯咯笑。
整個晚上他就戴著這個印第安戰士的面具在玩耍。


或許沒有一個人能夠真正了解小傑的心, 但這個六歲男孩有他自己的長達方式。 白先生持續的帶小傑來看我,至少每週兩次, 維持了有半年之久,直他他們搬到離醫院很遠的一個城市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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